古剑奇谭ol步云书局|《夜语青灯·二》

“成亲?”

舒阅川猛然睁开了双眼，对这个答案感到有几分不可思议。

步云书局全新连载

编撰：小龙人鲤鬼鬼

《古剑奇谭网络版》官方衍生小说系列——

《夜语青灯·二·舒阅川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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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·舒阅川

01

“成亲?”

舒阅川猛然睁开了双眼，对这个答案感到有几分不可思议。

这两日来，他一直在反复不断地做梦——从泼天的血液，到震耳的哭喊，再到不停地杀人……舒阅川估计是遇到了白帝山游荡的冤魂，在向自己陈述一生冤情，希望能够了结执念，终得解脱。

他将梦境的碎片拼凑，大概了解了故事全貌：关于一个孤儿如何被某一座村子收留，随后又是如何从灭村的灾劫里逃出去，接着是怎样作为唯一的幸存者，开始了漫长而血腥的复仇。只是，那突然冒出来说要成亲的女子是谁?

舒阅川没来得及深究，因为他发现自己此刻身处高崖，只差半步就要跌落下去。现下正在下雨，而崖下传来轰隆水声，像是有河流奔腾而过。

——与这两日的奇怪梦境一道出现的是他丧失的记忆。在做这些不属于自己的怪梦时，似乎身体在不受掌控地移动，常常一睁眼，便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某个毫无印象的地方。就像现在，他记得自己上一瞬间还在追击近来在白帝山闹事的厉鬼，那梦境却骤然如夜色漫过脑海，再一睁眼，自己就已经来到了崖边。

白帝山山势陡峭，他此刻就站在山腰一块突出的岩石，上不接天，下不挨地，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。下方似乎是草堂河，雨线在河面上激起了一片堪称恢弘的雾气，阻断了他的视线。

他还待细查，脑仁却是一疼，像是要被抽离而出，自己也如同被某种力量拖着，不由自主地朝那雾气靠近，很快就要跌下山石——

舒阅川猛地一咬舌尖，疼痛唤醒他半分神智，随后往身侧一探——幸好，随身的兵器还在。他迅速张弓搭箭，全凭本能朝那雾气里满弓一射，白雾登时犹如被激怒一般，瞬间拔高数丈，便是朝他扑来!

他整个人犹如被魇住，动弹不得，脑海中瞬息闪过数道念头，正待竭力一滚落入脚下河水躲避，却听远远一声轻叱传来。那是极遥远又极澄澈的一声，瞬时便像春水流淌进了他的耳朵，把视力呼吸和脑仁都一并带回。舒阅川再眨眨眼睛，恍若大梦初醒，眼前哪还有雾气的半分影子，连那连绵的大雨都停歇，空气里呈现出一种雨后特有的湿润香甜。

02

他朝下望去，草堂河喧嚣不再，此刻柔驯地倒映着初霁夜空，月色下像是星河在缓缓流动。一艘雕花木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河面中央，船头是一株植物的样貌，三张叶片像是兰草，中间一枝悬挂着青色灯笼的花茎伸出，弧度宛如被沉甸甸地压了下去，几乎快要触到水面，但那水里的影子，不管是灯笼亦或是木船，却都没有半分的晃动。

这是……

舒阅川心头一动，继续不动声色地打量。那船头立着一个颀长的人影，正遥遥望向自己，平摊着的右掌中稳稳躺着一支长箭，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株青杨般挺拔。冥冥夜色中看不清他的面貌，只觉一双眼睛出奇的清亮，连漫天星辉都被比了下去，声音亦是清朗澄净得犹如河水：“你的箭?”

舒阅川没有搭话，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长弓，客客气气说道：“白帝山最近恶鬼闹事，先生若无要事还请回避，小心把自己搭进去。”

“我有要事呀。”船头的青年没被这冷冰冰的话吓到，语气里带着笑意，“我正是来此渡鬼的。”

近来白帝山脚下流传的传说中，有一艘雕花木船会沿着水道出现在各地，木船所至之处，百鬼退让，邪疫祓除，似有极大神通——但这白帝山游荡着的孤魂野鬼数千年来连地府都未曾管过，此刻突然来了个“渡鬼”的人……舒阅川只觉蹊跷。

许是见他踌躇，青年便晃了晃那支长箭：“山高风急，或许少侠愿意下来一叙?”

舒阅川再度犹豫了一下。近日大雨导致河面变宽，自己的位置难以折返，确实可借小船当作中途落脚，犹豫只一瞬，他终是轻踏山石，落到了那青年身侧。但奇异的是，自己的到来也并未给那雕花木船带来丝毫晃动，只有船头那盏青灯明灭了一霎，显出一丝诡谲来。

“少侠现下怀疑我，也是好事。”青年将箭递还给了舒阅川，也正好让他看清自己手中并无别的兵刃，似在令他安心，“三年前，有邪修在此谎称渡鬼，杀了不少村民将其制成鬼侍——倘若在点燃那些邪修分发的‘辟邪’香引时，能多谨慎些，或许这白帝山的鬼哭，今日亦会消减几分。”

舒阅川知道白帝山脚下关于邪修的故事。那伙邪修正是谎称自己来此渡鬼，在骗取了村民的信任后一举屠村，整座村子的活口都被制成了鬼侍——近日白帝山闹事的厉鬼似乎与此也脱不开干系，某个游魂吸收了当年某个邪修的魂魄，不知怎地竟有了些邪异的妖法，正试图将山间的野鬼吞食，又引得这白帝山潇潇大雨下个不停。舒阅川便正是一路追击那厉鬼至此，途中又被那些怪梦侵了神智……

那梦中的孤儿，所遇见的灭村之事，是否便是当年邪修所为?舒阅川想到这里，浑身一凛，像是把这些碎片都串了起来——

那碎梦的主人，正是亲历过当年邪修灭村之事的幸存者，此番向自己托梦，又引自己来此，或许便是在向自己求助，除去当年作恶的元凶!

而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后，眼前邪门的雾气里裹挟着的就是这艘雕花小船的主人，自称是来渡鬼——舒阅川按捺住疑心，面不改色地打量起了对方。

不同于想象中驱鬼之人的严肃板正，这雕花木船的主人年纪约莫二十五六，面庞上有种年轻人特有的飞扬神采，认真看着自己时，眼里的光像是淬过火的琉璃般，比那盏青色灯笼还要明亮。舒阅川感到自己在这样的目光里莫名放下了几分戒备，便一边暗中提醒自己，又一边偷偷往水里的倒影瞥去——水波轻轻摇晃，那影子却无半分颤动，恍惚间倒影似乎还朝自己的方向扭过头来望了一眼，眼睛亦是明亮得犹如落在水面上的星子。

这……这绝对不是“人”!

眨眼之间，水里的异象便消失无踪，舒阅川伸手去接那支长箭：“多谢……仙长。”他斟酌措辞，顺着对方的话头试探：“我方才确实怀疑先生是那驭鬼的邪修。”他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对方的神色，“但见先生坦荡，或许真不是那等恶人。”

对方却既无被识破的慌张，亦无洗脱怀疑的轻松，只轻轻说道：“是恶是善，除了那三世镜中生死簿上，谁又说得清……”他把目光从草堂河平静的河面移向舒阅川，眼神里是一种奇妙的无悲无喜，“就像，你又怎知我不是那驭鬼的邪修，而我又怎知你不是鬼呢?”

船头那盏青灯此刻微微摇晃了一下，映照着他的面庞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深幽杳然。青年宛如玉雕的俊美脸庞上没有表情，却因这无情而显出了一种奇异的慈悲来，像是大雪覆盖荒原、大风刮过草木，一切都平静得理所当然。

那一瞬间，舒阅川感到自己像是被“天道”本身所击中，他感到自己虽然无罪，却被谅解了。这个不具名的青年不是恶人，更像是接近天道的、真正的“仙人”，因为见过无数生死无数苦痛，所以无情，又所以宽和……

而他是来渡鬼的……想必是地府里的几位，判官大人、十殿阎罗王、或者是那位不能直呼名讳的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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